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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承诺 62载守护

2024-8-16 09:02| 编辑: 谢珊珊 | 查看: 7767| 评论: 0|原作者: 耿传士/文 张天峰/摄|来自: 阜阳日报

   曙光欲晓,微风送爽,邵国敏早早来到阜南县曹集镇革命烈士陵园。他先是顺着陵园走一圈,接着抓起扫帚清扫落叶,随后拿起大剪“咔嚓咔嚓”修剪草木。剪一会,离远一点,仔细端详,再返回去,继续修剪……最后,他点点头,微微笑着,一个人自言自语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  
  太阳出来了,阳光照在陵园纪念碑上,为碑身镶嵌了一圈金边。周围静悄悄的,只有树上的鸟儿在不停鸣叫。邵国敏顺势坐在花台上,拧开水杯,看着这干干净净的陵园,看着这一块块墓碑、一棵棵苍翠的松柏,露出了满足的微笑……
  
  这是三年前97岁邵国敏老人的生活日常,如今他已经100岁高龄。在他的百岁人生中,曾参加过抗日战争、抗美援朝战争。

  
  两次参军 保家卫国
  
  “我的一生,逃过荒,要过饭,割过草,放过牛,背过枪,打过仗……什么苦都吃过,什么累都受过……”
  
  坐在邵国敏敞亮的小院里,他断断续续向我们说起他那“激情燃烧的岁月”。
  
  邵国敏1924年出生在河南省鹿邑县(今属郸城县白马乡老牙庙村)一户农家,本姓崔。由于家贫,母亲带着他和一个姐姐到处逃荒要饭,一路乞讨到了阜南县苗集镇李老庄。为了活命,母亲不得不依附一户姓邵的人家生活,8岁的邵国敏就随了该户的姓。17岁那年春天,邵国敏看到部队在村里驻防、招人。他常听人说“日本鬼子”很坏,祸害老百姓,就想参军打仗。
  
  “入了伍,大约训练了一年时间。1943年4月,部队奉命去山东。当走到宿州黄口车站时,我们被日军拦截。事发突然,又是夜间,日军有坦克,而我们只有少量轻机枪。由于众寡悬殊,我们损失了3部电台。到了山东,就与日伪军打游击。我们到过日照、莒县、临沂等地,大多白天睡觉,夜间袭扰日本兵。有一次,是夜晚遭遇战。对面来了一拨人,快到跟前了,才听到他们说话叽里呱啦的,我们就开火了。这一次就打死了20多个日本兵。”
  
  “还有一次我作为机枪班长去侦查敌情,没想到被几个日本兵发现了,他们拼命追我。我就藏在一户人家的红薯窖里。等到一个鬼子来到,我突然出来,轻机枪一顿猛扫,把他们消灭了。”聊起这些战场传奇,老人沧桑的脸上写满了自豪。
  
  1945年,日本战败投降,部队有一部分遣散到地方。邵国敏被安排在淮南的警察署工作。空闲下来,强烈的思乡情结和对母亲的挂念让他难以入眠。“七级工,八级工,不如农民一沟葱”,反正自己有一双勤劳的双手,到哪还不照样生活。于是他回到阜南,做了农民。
  
  1950年,抗美援朝战争打响,邵国敏再次报名参军,1952年转业回乡。
  
  战场归来的邵国敏和母亲相依为命,过着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。村里的邻居只知道这个小伙子当过兵,其他一概不知。
  
  老兵情怀 义务守陵
  
  1962年,搬迁到阜南县曹集镇的邵国敏,从当地民众口中得知了发生于此的“郭圩孜惨案”。
  
  关于“郭圩孜惨案”,安徽省阜阳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辑的《阜阳文史》第八辑载:“1949年1月5日夜(农历腊月初七),正值全国人民都在庆祝淮海战役胜利的日子。曹集区委会里内奸勾结土匪头子卢祥云、张益九,进行密谋策划,趁我党基层政权尚不巩固、区委会主要领导外出开会,他们聚集匪众300多人,带着刀枪土炮,突然偷袭我曹集区队,致使我区队、乡干部、战士共牺牲22人,负伤5人……”惨案发生后,10位当地烈士的遗体被家人带走安葬,其余12位烈士则从此与苍松为伴,长眠于这片土地。
  
  1962年,出于军人情结和对12位烈士的敬仰,邵国敏向当地政府提出:愿以一名老兵的名义为12位烈士义务守陵。打那以后,邵国敏的大半生就和烈士英灵为伴。
  
  一片松柏苍翠中,墓碑高耸,红墙屹立,这便是阜南县曹集镇烈士陵园。邵国敏每天在这里打扫卫生,修剪草木;他还向前来瞻仰的人们义务讲述先烈故事,乏了倦了,就靠在墓碑前与长眠的英魂们说说话。
  
  邵国敏家距烈士陵园不算远,只需穿越一条小道。这条小道,说近也近,不过短短100多米;说远也远——因为这短短的100多米,邵国敏每天都在走,且走了60年!
  
  两代军人 接力传承
  
  1962年,邵国敏经人介绍,与本县曹集镇闫圩子的一个寡妇见面。贫穷的家境、苦难的人生、共同的语言,让两颗淳朴的心紧紧联系在一起。婚后,邵国敏搬迁到女方居住地闫圩子,并育有一子。幸福在招手,生活在邵国敏面前展开了一幅美丽画卷。他给儿子取名“富恩”。“恩”,寓意感恩共产党、感恩新社会,让自己过上了安定幸福的生活;“富”,寓意自己一生贫穷,希望儿子今后的生活富起来。
  
  从记事起,邵国敏的独子邵富恩就经常跟着父亲来陵园。刚开始,邵富恩会因为调皮,在玩耍时弄脏墓碑,这时一向和蔼的父亲会突然变了神情,严厉批评。久而久之,邵富恩便明白了这座陵园在父亲心中的地位……
  
  “父亲告诉我,最初陵园还没有修建,烈士墓都是土坟。遇恶劣天气,遭雨水冲刷,他都心痛不已。每年的清明节,他都挑着筐,从好几公里外的田里挑来泥土包坟。”邵富恩动情地说。
  
  为了让烈士的名字被后人记住,邵国敏决定给每位烈士立一块墓碑,但在那个年代,买那么多的墓碑需要一笔不小开支。于是他省吃俭用,攒了几百块钱。
  
  让邵富恩至今难忘的是,为了省钱,上世纪80年代,父亲独自一人拉着架车子赶到河南省固始县陈集镇购买石碑。那些石碑每块300多斤,12块石碑就这样被邵国敏分5次拉了回来。
  
  “那时通往陈集的路都是泥巴路,路面坑坑洼洼,一路上还要过河过桥。过河坐船的时候,300多斤的石碑要抬上抬下,靠父亲一个人肯定不行。于是一向节俭的父亲忍痛买了一包‘大前门’香烟,求人帮忙。这一路的艰辛可想而知……”
  
  “这件事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有意义的事,不管多苦、多累,我都觉得值。”说这话时,老人的眼睛湿润了。
  
  后来,邵国敏义务守陵、宣讲烈士故事的事迹,被媒体报道后感动了很多人。不仅当地有关单位、学校时常来祭扫,外地一些单位和志愿者也经常来陵园祭拜。渐渐地,这里成为远近闻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、国防教育基地。那些年,邵国敏累计接待祭扫队伍和民众15万人次,义务宣讲“郭圩孜惨案”、抗日战争、抗美援朝故事千余场次。
  
  随着年龄增长,邵国敏的身体渐渐力不从心。邵富恩理解父亲的心,主动承担起看守陵园的责任。可是,邵富恩上有老下有小,既要挣钱养家,又要看守陵园,艰难可想而知……
  
  这一切,被邻居孙孝刚看在眼里。
  
  孙孝刚也有从军卫国的经历。1983年,孙孝刚参加过对越两山轮战。
  
  2021年,孙孝刚毅然接过老人保管大半生的钥匙,成为陵园第二任守陵人。
  
  如今,邵国敏因为腿脚不便,不能经常去陵园,但在门前休息时,他总会朝陵园方向张望,或者偶尔在家人的搀扶下去陵园旁边走一走。
  
  访问即将结束时,邵国敏突然站起身,向我们行了一个标准军礼:“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我就要守在这片陵园!”100岁的邵国敏,眼神依旧坚定。
  
  离开邵国敏的家,我们开车驶上淮河大堤。放眼望去,远处万家灯火,近处星光点点,滚滚淮河似一条巨龙蜿蜒向东,它见证着两岸的历史沧桑,也目睹了无数风流人物的匆匆离去,又好像在无声诉说着这片土地上的感人故事。不论是为了解放而牺牲的烈士,还是为了岁月静好而坚守的后人,他们的名字终将闪耀在历史的星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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