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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身难忘的采访

2023-11-24 08:35| 编辑: 刘黎 | 查看: 5864| 评论: 0|原作者: 张国领

  人的一生中,总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。到北京工作第三天,我受领了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:到武警天安门国旗护卫队采访,半个月内为当时即将试刊的《中国武警》杂志写一篇头题文章。
  
  我万分忐忑地来到自幼就无比神往的心中圣地——天安门广场,每天跟着护卫队的官兵往返于故宫到广场旗杆基座之间的中轴线上,看护卫队员迎着朝晖和晚霞,升降国旗。
  
  更出乎意料的是,在国旗护卫队采访7天,花5天时间写就的报告文学《生命的旗帜》,得到《中国武警》总编辑的称赞。当年底,我便由借调变为正式调入《中国武警》杂志社工作,实现了我的进京梦。
  
  我是来自省武警总队的基层新闻工作者,来北京之前做梦都没有想过会住进国旗护卫队宿舍,和那些高大武威、肩负着伟大使命的国旗护卫队队员,朝夕相处一周。在这之前,每天都是从电视里仰视他们,在万众注目中,迈着矫健整齐的正步,护卫着国旗,在天安门前升起亿万中国人心中的自豪。在我心目中,他们可都是每天出镜的大明星。
  
  我采访的那天是1996年的6月25日,而《中国武警》杂志是半年之后的1997年元旦才正式创刊,这就意味着试刊号正在等着我的文章作头题呢。
  
  之所以选择国旗护卫队作为《中国武警》的首刊头题宣传,是因为那一年全国开展的国旗教育如火如荼。国旗护卫队是最好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,每天来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,各大新闻媒体的记者云集于此,国旗护卫队成了亿万人民眼中的焦点。
  
  说实话,来国旗护卫队采访我心中是没有底气的,说自己是《中国武警》刊物的记者,可刊物还没有诞生;说自己是总部派来的,可我又是总部临时借调的。我担心的是,像我这样“名不正言不顺”的记者,难以完成任务。
  
  果然不出所料,到了国旗护卫队之后,队领导的态度并不热情,例行公事地把我安排到故宫午门外东侧一间招待所里住下,他们便匆匆离开了。就这样,我每天除了吃饭时和他们一起在食堂见面,再难见到人影。
  
  为尽快完成采访,我提出住在战斗班里,和护卫队员同吃同住,队长一听就笑了,带着我来到故宫午门前东侧的一排灰色瓦房前。大清时这里被称为候朝房。走进一间通道形房屋,只见里面并排放着十张双人床,中间没有空隙。这是我见过的最拥挤的房间,那些一字摆开的床铺,其实就是上下两层的大通铺。国旗护卫队员都是一米七八以上的身高,这么拥挤逼仄的住处,他们每天如何上床、下床?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又该怎么办?彼此之间如何闪躲腾挪?
  
  队长看出了我的吃惊和疑惑,就说队员平常都是从床头部位上下床,伏身躺进各自的铺位。说完后他看看我说,你要住进班宿舍,那他们就要有一个人住到外面去。我一时无语。
  
  总编给我的交稿时间是半个月,他特意交代说,国旗护卫队比较难写,因为写的人太多,写出新意不容易。最后还强调了一句,试刊号的头题就看你的了。意思明摆着,稿件写不好,我这个借调人员,过一段时间还得回原单位去,若是写好了,有希望被正式调到北京工作。
  
  时间紧,任务重。住下后我就急着找护卫队的领导要求采访他们,可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:没有时间。这话不是敷衍,他们确实没有时间,因为他们的生活日程表,白纸黑字在墙上贴着呢。
  
  夏日的升旗时间是4点49分,每天凌晨3点半全体队员就要起床,在门口操场上训练。尽管走路的动作、升旗的动作,他们每人都做过无数次,早已烂熟于心,做起来丝毫不差,他们每天还要在升旗前,按照仪式规定的完整要求,再训练一个小时。
  
  接着是升旗时间。队员们庄重认真、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收队后,留给他们吃早饭的时间只有10分钟。我自认为我这个老兵吃饭动作算是快的,可我还没吃到一半,护卫队队员都已起身离开了餐桌。待我匆匆忙忙吃完饭赶到营地时,他们已经扛起礼宾枪走向训练场。采访得知,护卫队的战士在故宫门外驻守三年,95%的兵没有进过故宫。
  
  天安门广场上每天都有数万人在观看升旗,他们踏着这条连接过去与未来、体现中国建筑之美和文化之美的中轴线,看到的国旗护卫队,步伐、摆臂、目光、枪刺,包括衣角衣襟都是整齐划一的。所有的整齐划一,都来自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训练,甚至是严苛严酷的程度。
  
  擎旗手是护卫队的核心,对擎旗手的要求也分外严格。国旗的长度是5米,宽度是3.3米,重10500克。这样一面旗帜,如果是风和日丽,扛在肩上没有问题,但北京的天气,刮风是常事,特别是到了冬春季节,几级风都有可能突然卷来,这对擎旗手是个重大考验。因为不管遇到几级大风,他都必须保持身体的不歪不斜、不偏不倚,将旗帜以45度角的姿势扛在肩上,正步向前。所以他的训练更加刻苦。
  
  每天的升旗仪式,无疑是国旗护卫队的高光时刻。凌晨3点半,佩戴指挥刀的警官、肩扛国旗的擎旗手、左右两侧的护旗手和全体护卫队员就到达操场。
  
  清脆响亮的口令,伴随着队员脚上马靴叩击石板路的声音,惊醒了古老故宫的一夜沉梦。此时的故宫中轴线,犹如一根紧绷的神经或琴弦,等待着力量与韵律的弹拨。
  
  采访最后一天,我踩着一周内已经走了几十个来回的中轴线,提前来到国旗旗杆基座下,在洁白的汉白玉栏杆旁,以我标准的军人站姿,面向天安门伫立着,静静等待在护卫队员簇拥下的五星红旗出现在视野里。
  
  不知是偶然,还是必然,我的目光正好与天安门城楼上悬挂着的毛主席像上那深邃的目光,遥遥相望。那一瞬间,历史的涛声激荡在我的心海,从南湖红船到红军长征,从新中国的成立到改革开放,再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,一代代共产党人,将他们的远见卓识、雄才大略和初心、宗旨,都凝聚在这面红色的旗帜上。
  
  站在历史和未来的中轴线上,我眺望着东方,不知不觉间,把自己的胸膛挺得更高,把自己的目光放飞得更远,我感觉到了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奋,我感受到了国歌声响起的欢畅……
  
  如今,调到北京工作已经20多年了,我每年都会来几次天安门广场,重新走走中轴线。当年的官兵退役之后虽然不知去了哪里,但国旗护卫队每天护卫国旗从中轴线上走向天安门广场,正步183步通过80米宽的长安街,然后是二分零七秒那震撼人心的旋律,从来没有间断过。新中国是踏着这旋律走来的,国旗是在这旋律中升起的,祖国也必将在这旋律中走向伟大的复兴。
  
  在国旗护卫队采访只是短短的7天时间,但我从中轴线起步的人生路,却始终走得豪迈而正直。
  
  (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《橄榄绿》《中国武警》原主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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