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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风拂过麦田

2024-6-14 09:50| 编辑: 刘黎 | 查看: 6470| 评论: 0|原作者: 黄敬敬|来自: 阜阳日报

  布谷鸟来了,麦子便黄了。
  
  麦子黄的时候,我的整个村庄便有了声响,那是沉寂了一个冬天后暮春的声音,也是初夏时丰收的声音。对于农民而言,这种声音是那么悦耳动听。
  
  初夏,带着满满的憧憬,走近麦田,在一片金黄灿烂中嗅到了一缕麦香,我熟悉这样的味道,更熟悉故乡的麦子。一块块麦田,属于你家、我家,但是风过处,田间地头相遇的人们,总会笑容满面地说:“今年的麦子好,家家户户的麦子长得都好。”盈盈麦浪里,熟悉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。
  
  祖父健在时,麦子黄了,他每天都要到田地里转一圈,捋一把麦穗,在手心碾碎,一口气吹散麦皮,扔进嘴里,反复咀嚼着清香的麦子。嚼到嘴里的麦子越来越干爽、清脆,祖父站在地头,双手紧紧握住拐杖,皱纹深陷的双眼,满是笑意地望着金灿灿的麦田:“是时候割麦子了。”他像是对自己说,又像是对我们说。
  
  祖父的一生与麦子息息相关,他偏爱一切与麦子有关的食物,面条、馒头、煎饼等,他的胃比他更熟悉麦子的味道。三年自然灾害期间,家家食不饱腹,是二爷从外地带回家的几斤麦子,救活了奄奄一息的祖父一家人。吃过野菜树皮的胃囊,永远记住了饥饿状态下麦子的清香。这份记忆,祖父一生未曾忘记。
  
  小时候,我对麦收时节总是怀着兴奋的期待心情,因为这不仅意味着麦忙假的即将开始,也预示着远行他乡的父亲就要归家。父亲的归来是丰收的开始,也是一家人团圆时光的开始。清晨,朝霞在头顶的天空扩散,微微的凉意中,父亲蹲在池塘旁,把镰刀放在磨刀石上,发出“呲呲啦啦”的声响。在机械化尚未普及的年代,镰刀是农民手中最得力的“武器”,镰刀摩擦麦子的声音也极为动听。
  
  起伏的麦浪、飘香的麦穗,在阳光里“笑”着,麦田里第一把熟透的麦子落地,接着是第二把、第三把……农民之间的默契有时让人惊叹,大家仿佛相互传染一般,热血沸腾地割着一把又一把麦子。大人、小孩挽起袖子一头扎进麦浪,如同开动的机器一般,似乎永远不知疲惫。天微微亮起,母亲便在篮子里装上几个煮熟的鸡蛋和咸鸭蛋,然后提着篮子、拎着镰刀走向麦田,饿了、乏了,便坐在麦堆旁吃鸡蛋,一边丈量着自己与麦田尽头的距离,一边看着身旁的小虫如何翻过麦堆,找寻到自己的家园。那时的时光仿佛很漫长,漫长到我们能听到一粒麦子诉说自己越过寒冬、走向初夏的过程。其实,现在想想,麦子变干变黄也许只是一夜之间,留给农民割麦子的时间并不多,熟透的麦穗必须抓紧时间脱粒归仓,而那时的我们觉得时间漫长,无非因为割麦子远没有树下嬉戏打闹痛快。
  
  第一次见到大型收割机的场面,让我终生难忘。成片成片的麦田地里,收割机开动,每走过一寸土地,饱满的麦穗便被“吞噬”,仿佛割韭菜一般,不一会儿,成片的麦田地里只剩下麦秸。干净的麦粒混着清香,被装进车厢,随后,被拉进粮站卖掉。以往半月之余的麦忙,短短几天便结束了。现在,我们这一群曾经在麦田地嬉戏、劳作的孩子都长大了,每至麦收时节,看到大型机器“吞噬”麦子的场景,总不免感叹——自由欢乐的童年时光再也回不来了。是啊,茫茫麦田地里谁还会与麦穗对话?
  
  麦子守着自己的约定,每年五月,总会将自己金黄饱满的身体奉献给乡人。今年,麦子成熟之际,我早早回到了家乡,走近麦田,怀着儿时对麦子的那份深情,抚摸着金黄的麦穗。
  
  母亲一如既往地喜爱拾麦穗。天还未亮,她便早早出门,将屋前的那片麦田地“扫荡”一遍,拾到的麦子,被捆扎、暴晒、放在马路上碾压、脱粒。那些被收割机遗忘的麦子,就这样被母亲发现、爱护。我向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,看到母亲弯腰拾穗的身影,忍不住热泪盈眶。曾经那群拾麦子的老人们,陆续沉睡于大地之下,每年的麦收时节,他们是否也能嗅到清新的麦香?
  
  布谷鸟来了,麦子就黄了,麦子落了,布谷鸟也要离开了。麦子会说话,布谷鸟听得懂,深耕于土地的乡人们也听得懂。我在熟悉的麦田里长大,远离家乡,即便身居热闹繁华的城市里,也能嗅到麦子的清香,记住与麦子的约定,每年五月都要赶回家乡,将自己的欢乐与喜悦,播撒在麦田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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