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热起来了,如芒在背,骑车去野外兜风,浪了一圈,拣回一首短诗,叫《看海》。诗很短,照录如下: “夏日,去大平原看海/大平原的海也波涛汹涌/他拒绝蔚蓝、湛蓝、青蓝/ 和那浪花泡沫的白/只袒露一片金色的汪洋/每一朵浪花都是沉甸甸的/一种纯金般的黄/ 哦,每到夏天丰收季节/我们到大平原去看海/将自己醉倒在一片片金色的浩瀚/让丰收的新酿充盈心田……” 我以为在所有季节中,麦收季节是阜阳最有性格魅力的时节,也是最能代表阜阳真实面孔的时段。麦子成熟,田地一片金黄,犹如画中所有的画面都涂抹上藤黄。因麦子的成熟,金黄几乎成了成熟唯一的颜色。麦子的颜色更成了一种诱人的色彩。麦子养活了我们所有的人,又丰盈和沉淀了我们的人生。收割后的麦地,犹如阜阳人的秉性,一片不藏不掖的坦诚与豁达。一年中所有的汗水与劳碌几乎都集中在这一时段,造场、收割、打麦、脱粒,然后颗粒归仓。 过往岁月,在外奔波的阜阳人,麦收时节,哪怕再重要的事,也要撇在一边,从四面八方朝家赶。夏收是一年最隆重的季节。犹如海子诗句:“连夜种麦的父亲,身上像流动的金子。”当然现在轻便多了,收割机下地,收脱一体,过一遍,麦子就归家了。粒粒饱满,颗颗似金,有了它们,才有了阜阳的格拉条、枕头馍、水烙馍、宽板面等天上的珍馐美馔,以及阜阳数不胜数花样翻新的美食。阜阳人的憨厚、素朴、实在、坦荡、聪颖等人格气质也由此发酵成型。如是,我们歌颂麦子,也是赞美我们的生命;我们珍爱每一棵麦穗,也是珍爱我们每一天的生活。 世上哪有比麦子更诚实的物种了,种下一粒,长出一穗,颗颗饱满。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面最养人,阜阳人的面相、身段,无处不见麦子的滋养、涵育,阜阳人的声腔、步态、做派也无处不见麦子的积淀与素朴。因而,海子才在诗中写道:“诗人,你无力偿还,麦地和光芒的情义。”又写道:“麦地啊,人类的痛苦,是他放射的诗歌和光芒!” 实际上,麦子的馈赠无须上升到诗歌的哲学高度。麦子本身朴实无华,它扎根土地,拼命生长、抽穗、渐渐饱满、充实,悄无声息。它们默默养育人民,无须我们矫情,更无须我们乏味地抒情,我们只需真诚地欣赏、珍惜。若能抽出时间,置身大平原麦子的黄金海洋,嗅一嗅它们芳香的味道,看麦浪滚滚,看波涛汹涌,心中充满感念,并由此而尊重劳动、体恤农人,那便是对自然馈赠最好的感激了。 走,去阜阳看“海”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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